2021-03-30 14:48:29          编辑:周媛 | 作者:倪锐          浏览量:21343

我家桔树多,前坪栽了三排,每排四棵,整整齐齐。

认识果树,我都是从花开始。桔花是白色的小粒粒,之后就是一簇簇地开放,满树白色。花落后,小桔子就一丁点大地呈现。因为和桔叶的颜色过于相近,不仔细看,根本发现不了。我就喜欢一棵一棵地走近,发现藏在叶间的小桔子。从小豆豉粒大小,到小圆扣,再到乒乓球大小;等到乒乓球大小,就会成为我们试味的借口。

第一次总是有点心虚,我们在桔树间流连,试图寻找那个最大最成熟的桔子。趁大人不注意,猛地摘下一个看似大点的,然后一溜烟跑到池塘边。

双手握着桔子一起放到水中,然后,就一瓣一瓣地剥桔子皮,只要一开剥,水面就会飘起一层蓝色的、冒着星光的釉彩。随着越剥越多,釉彩越来越浓,向水面的四周散去。这样剥桔子,一是气味少一些,二是衣服上不易留下印渍。剥完,我们开始试味,先把白皮轻轻撕下,从中间一分为二,每一瓣桔子都先把白皮撕干净,最后放入口中,轻轻一咬,那酸就到了舌头、牙齿、喉管。“好甜啊!”边吃我们会边说,然后继续撕第二瓣的白皮。有的果肉还是白色的就进了我们的腹中,遇到果肉有点呈黄色的,我们会惊呼“哇!好甜!都黄了!”实在酸得不行了,我们会把桔瓣从中间撕开,只吃里面的果肉,那味道确实要好吃太多。

从乒乓球大小吃到鹅蛋大小,我家的桔子从来没有等到黄过。我家的塘基每到吃桔子的季节就会由窄到宽慢慢分出一条路来。有点干涸的池塘,边上全是又高又锋利、密不透风的芦芒。有时候,天刚黑,就听见桔林里一片哗啦声,紧接着就是树影的摇动,和溜下塘基的哧溜声,甚至还有桔子掉在地上的嘣咚声。

桔子先是从靠塘基边那里开始少起,接着往中间移,最后就连屋檐底下的几棵也会被偷。到学校,我们就会看见家里没有一棵桔树的辉子两兄弟,衣服前襟那黄黄的桔子印渍,还有那手指甲里挤满了白色的黄色的桔子皮和筋;远远地,身上的桔子气味就出卖了他们。

桃子熟了就会自动掉下来,桔子不掉,除非是烂掉。这就给了我们在桔园里反复游逛的由头。寻一棵棵桔树反复地寻找,有时候感觉明明每一片叶片都被我们翻找过了,还会在某个不经意地抬头或回眸,发现桔树顶端有一个桔子在那里微笑,这种感觉比考试打了一百分还要惊喜。

桃树和桔树,都是我们爬树的好去处。但桃树枝太脆。桔树可结实了,就成了我们攀爬的首选,三五个爬在一棵桔树上翻飞腾挪,折腾得桔树像刮大风一样,但就是叶不掉枝不断,待一众孩童下树后,桔树又巍然不动。

有一次,我看到书上的桔园图片,绿色影映着金黄,我说:“我家的桔子是青皮的。”是的,童年的桔子长青不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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